最近破報刊載宋國誠先生的《閱讀後現代》沒有歸宿的靈魂─奇士勞斯基的人文悲劇電影,讓我再重
看了奇士勞斯基的電影十誡,心中對生命有著更深的體悟,也再次寫下關於十誡的感想。

奇士勞斯基的十誡雖然引用聖經裡的十誡做為藥引,其實一點也不宗教。他展現出的是一種超越自然
與肉體間,最接近靈魂本質的東西。每一個主題、每一個畫面、每一個故事都在述說著生命的脆弱、
價值、無知、不可逆性,超越了所謂神所給的答案與信仰,讓我們聽到靈魂的聲音與那殘破不全卻又
得背負的命運。

十戒第一條「敬拜唯一真神」

第一誡:生命無常

男孩與父親一樣崇尚數字和電腦,堅信這世界是可以被計算的。寒冬的一個清晨,男孩發現雪地裡的
一隻死狗,理性與感性在體內隱隱掙扎。男孩轉向姑母尋求宗教信仰的慰藉,卻遭父親反對,為了讓
男孩去溜冰,父親用電腦計算冰層厚度,並親自到湖上確定安全無慮。第二天男孩穿著父親的溜冰鞋
去溜兵,父親桌上的墨水瓶竟併裂開來.........

十誡之二「不可妄稱神的名」

第二誡:進退維谷

女人屢次造訪醫生家,詢問重病丈夫的存活機會。她懷了情人的孩子,丈夫的生死決定孩子的存留,
若丈夫會死就留下孩子;若丈夫不會死,就去墮胎。老醫生以刁難的態度拒絕回答,畢竟這一生有太
多該死不死、不該死卻死的事,於是女人打算墮胎。這時老醫生卻告訴她丈夫會死,接著丈夫在一個
垂死蜜蜂從腐爛果醬中爬出的意象中奇蹟式復活。

在第一誡裡,我們看到男孩的父親信仰著科學,卻害死了自己的孩子。當他的孩子掉落到冰層底下死
去,他跑去了教堂,此時他的科學信仰是否已經瓦解?悲憤的父親衝進教堂,推倒聖壇,壇上的臘蠋
滴在聖母瑪莉亞的臉上,像似滴流的眼淚。男孩的姑姑是個深信上帝的人男孩曾經問姑姑上帝是什麼
?姑姑緊緊地擁抱著他,然後問:「你感覺到什麼?」波威說:「溫暖」,姑姑回答說:「這就是上
帝」。

男孩曾經問父親關於死亡的問題,父親當然以科學的觀點告訴他,但當男孩死後,父親依然覺得死後
的世界沒有天堂嗎?他會希望自己的孩子死後去那裡呢?如果真有上帝,他會希望自己的孩子死而復
活嗎?當我們信仰神之後,生命真的會因此得到什麼改變嗎?我們生命所發生的不可預測與脆弱就會
減少嗎?我們會因此得到救贖嗎?

第二誡裡的女人為了想要一個新的生命,在她的愛人即將面對死亡時,決定和另一個男人發生關係,
而她最重要的目的是因為想要生命的誕生,她犯了錯誤嗎?當她問著醫生她丈夫的病情,來決定她是
否要墮胎?醫生卻為了這個新生命編了謊言,告訴她她的丈夫已經不久人世,最後她見到自己的丈夫
像是從果醬罐中爬行出來的蜜蜂奇蹟似的復活,新生命與獲得重生的生命間的交會處又會是那裡?謊
言與道德間的矛盾;信仰與戒律間的衝突,讓我們彷彿深陷其中,難以脫離。

關於生命,奇士勞斯基沒有給我們答案,反而用著更難以抽離的角色與人生種種的矛盾,讓生命之歌
、生命之船完全失去了規準的方向,我們不知生命會航向何處?只能在甲板上望著不可預知的未來,
留下海的嘆息和我們僅存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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