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度c的空白

服務生艾德加對自己悲慘的生活感到厭倦。他掀開電影框架，直接找上罪魁禍首——操縱他人生故
事的編劇家。在新的人生劇本裡，艾德加希望客人不再吹毛求疵、老婆人間蒸發、情婦妖嬌美麗、
鄰居心地善良。但，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迷情洋裝》導演亞歷斯馮華麥丹自導自演最新荒
謬魔幻喜劇，機智、機車，形式後設多變，大膽顛覆文本。.

對於一個作家來說，作者一向都具備故事上帝的地位，想要怎麼編劇寫故事；想讓故事裡的人物有
什麼樣的性格；什麼樣的際遇；什麼樣的結局；故事裡的人物有說”不”的權力嗎？身為創作者的
我，老實說，我壓根真沒想過當我創造出了那些人物，他們真的喜歡那個樣子嗎？在我們如造物者
的姿態，創造出了這些人、這些事，是不是他們其實是很厭惡這一切的呢？

有創意的劇本，往往一出手就會讓人驚豔。「服務生之死」其實就是以這樣的架構寫出的故事，一
開始，我們看到一個服務生的日常生活，他在餐廳裡忙碌，家裡有個病妻，外面有個情婦。有一天
，餐廳來了三個惡霸，好好羞辱了這個服務生，正當我們還在想這個服務生怎麼那麼倒楣時；鏡頭
一轉，竟然跳到了另一個場景，一位劇作家正在編寫劇本，外面傳了急促的敲門聲，門一打開，竟
然就是那位服務生，他生氣的和劇作家咆哮「為什麼人家汙辱我，我連罵回去的尊嚴都沒有，可不
可以給我一些罵人的台詞？」我們開始恍然大悟，原來劇情真正精彩的地方現在才開始。

接著整部片的劇情，就在服務生的故事與劇作家之間這樣真實與虛構之間游走，每當服務生有不滿
，就跑來找劇作家，然後有趣的事情越來越多。當我們看到服務生遭受到奇怪的遭遇，我們馬上想
到的已經不是把情緒融在服務生的心情裡，而是我們知道原來一定又是劇作家造成的。跑來找劇作
家的故事人物越來越多，每個人都開始產生需求，劇作家當然被搞得快瘋了，他身為故事上帝的角
色，怎麼能容許這樣的事情？尤其他還有一個喜歡提供意見的女友，甚至會偷偷把劇本改成自己喜
歡的，當劇作家發現後，怎麼可能接受？但故事可以重來，真實的人生呢？可以像劇本一樣，不喜
歡就把他刪除，改成自己喜歡的劇情嗎？

這個相當有趣的故事，極有創意的玩弄出一種真實與虛構間的象徵，然而到底服務生的世界是真實
的；或是劇作家的世界是真實的？雖然我們總以為小說裡的故事是虛構的，但是當小說裡的人物出
現在我們真實世界時，你還敢說他是虛構的嗎？這部片當然好好嘲諷了身為小說家或故事作家那種
具有上帝身份的造物者身份。以魔幻寫實的方式表現出了一種荒謬與無奈。當我們為所欲為，好像
想把故事裡的角色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時，或許另一個真實的世界裡，我們才是虛構的角色。這部
影片以一個老服務生當做主角，徹底發揮了小人物不管在真實與虛構的世界中共有的卑微心聲。當
我們看到影片中的人物，如棋子般被操弄著，這不就像是另一個楚門的世界嗎？不知為什麼，也讓
我想起了另一部押井守的動畫片「歡迎光臨虛擬世界」，好像當所有悲慘或殘酷的事，在虛構世界
中，都變成了理所當然，我們不會覺得心痛。記得大學玩電腦動畫時，曾經做過一個動畫，指有一
天世界末日來了，當世界爆炸之後，主角才發現那只是一場遊戲，自己不過是個被操縱者，多麼感
傷又讓人沮喪。

電影裡的人生，不管是真實或是虛構的，在我們眼中，他們發生的故事雖然都是虛構的，但卻又常
常如此貼近生命。當我們進入了戲院，我們彷彿有了一把鑰匙，穿越了真實與虛構的界限；看小說
不也是如此嗎？我們總在當中找尋我們追求渴望或是經歷過的人生，但我們的人生如果就像裡面的
服務生一樣，當我們知道我們所有的遭遇都是已經寫好的劇本，當我們碰到悲慘的事情時，你會想
去找那個造物者理論嗎？你會問你的神為何要這麼對你嗎？你會叫他改變你的人生嗎？笛卡爾的朋
友有一次問他，他昨天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揀到一百萬，可是醒來為什麼錢就不見了。笛卡爾回
答他，你怎麼知道你現在不是也在做夢呢？如果你的人生不過是別人的一場夢，或我們是否只是一
些人的棋子，不過在進行著一場巨大的遊戲，那賭注呢？是真實的或是虛構的，也許生命的矛盾就
在此吧。

服務生之死 Waiter
導演：亞歷斯馮華麥丹(Alex van Warmerdam)
國別：荷／比利時
年份：2006
片長：97min
規格：35mm
得獎記錄：2006多倫多影展 / 2006釜山影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