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尚未出生,你一生的命運就被決定了,你的人生白活了嗎?

人為何和所有萬物有所不同?我想可能有很多人都有不同的答案,而這個問題也總是會在許多體現人的價值的課題上被提及。在日裔布克獎得主石黑一雄的作品「別讓我走」中,又一次提醒了我們真人的價值為何?如果有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人,但他生命的目的是為了要提供給你器官,避免你生病或死去,那個人的生命意義又為如何呢?

「別讓我走」小說以第一人稱主角「凱西」緩慢述說自己從海爾森學校開始一直到長大做看護的回憶。作者刻意以一種隱藏的說法,平淡的說著這個故事,讓讀者產生了一種懸疑猜測的反應,一開始會不斷的去想像海爾森學校有什麼特別?這裡的學生又有什麼過人之處?為何要以這樣的場域做為主軸呢?慢慢的,我們才發現這竟然是個關於複製人的故事,一個專門培養複製人的機構,而這些複製人一生最大的功用就是捐贈器官。

如果要證明「人之所以之為人」,你會拿什麼來證明呢?人和世間萬物最大的不同是什麼呢?是因為人有思想;有情感:或是有無盡的想像力或創造力呢?那如果要證明複製人其實和真正的人是一樣的,是否只要證明他們有思想;有情感:或有創造力就可以了呢?然而「別讓我走」選擇了以創造力和情感來證明,可是就算真的證明了,複製人的人生就可以改變了嗎?似乎還是徒勞的,好似複製人的一生,從出來就會是一個悲劇,他們終其一生的命運早已決定,然而當他們擁有所謂的自由意志,似乎也就更為讓人心痛。電影「AI人工智慧」裡的複製小孩大衛,他的情感讓他在追尋著他永遠無法追尋到的東西,那我們要說複製人的一生其實只是一種徒勞嗎?

在閱讀小說的過程中,我的腦袋一直浮現了印象派作曲家德布西的音樂,這是我最鐘愛的一位作曲家。小說平淡述說回憶的文字,或許讓人產生了一種這樣矇矓的美感。我想像主角可能是德布西棕髮少女,最後他和另一個複製人湯米終於相愛在一起時,則讓人想起了德布西的月光奏鳴曲,而整個回憶,我們甚至可以說他其實是阿拉貝斯克的幻身,帶著一種不真實又如夢似幻的感覺;帶著些許的感傷;帶著真人的自大與傲慢;更帶著一種必須超越櫛比鱗次的世間秩序才能抵達的幻想。

有一天,也許我們活到了生命的盡頭,回頭看著自己的一生,有許多遺憾甚至發現自己幾乎不曾擁有過什麼,但比起複雜人在出生前就已經被決定了一切,其實「人之所以之為人」還是值得我們去證明的。也許是用愛;也許是用思想;也許是用想像力或是任何事物。但石黑一雄以這樣一本輕描淡寫很難分類的小說,為何要說很難分類,在於他看似文學小說但卻有著科幻的用法,可是在時代背景的交代上又極為怪異,90年代的英國發生這樣複製人學校的事,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又產生了一種極不真實的荒謬感。作者用這樣的小說,再度控訴了主宰文明的人類他們的自大與傲慢,也不斷的在提醒著我們關於人本身所應有的價值。

曾經不只一次和朋友討論過我們該如何知道我們並不是上帝或是老天爺的一個棋子,其實我們所有的命運人生的方向早已被決定,我們只是順著走而已,那這一來,不是和複製人一樣的嗎?只是宰制者不同罷了。這讓我想起了小說裡最後一段我很喜歡的段落:

「我心裡出現了一個想像,因為這裡畢竟是諾弗克,而且我不久前才剛失去湯米。我想著這些垃圾,想著樹枝上不停拍打的塑膠布條,想著如海岸線般、勾住各種奇奇怪怪東西的鐵絲柵欄,我半閉著雙眼,想像自己從小遺失的東西全被沖刷到了這裡,我現在就站在這些東西面前,如果繼續等下去,說不定草地那邊的地平線就會出現一個小小的身影,慢慢地越來越大,然後我認出那個人就是湯米,他揮揮手,可能還會大聲叫我的名字。想像僅止於此,我不能允許自己繼續下去,淚水從臉頰滾了下來,但我沒有啜泣或是情緒失控,只是等了一會兒,然後走回車裡,開車前往該去的地方。」(p.350)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最終必須走回屬於自己生命的直線,才能獲得救贖。不管那些命運是不是有著什麼全知的造物者所決定,但享受與創造生命的價值與當下,不才是我們真正能擁有的嗎?也是誰也奪不走的!

Debussy 德布西-C大調阿拉貝斯克第一號鋼琴曲 Arabesques NO.1
http://mymedia.yam.com/m/1321998

德布西.月光奏鳴曲
http://mymedia.yam.com/m/47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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