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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輩子只養過一隻狗,也只養過一次狗。

小時候,家裡住在四層的老公寓,樓梯非常狹窄,家裡大概只有十來坪,每一層的樓梯都特陡特長,是那種晚上時,你從下面往上看,深不見底,不敢走上去的公寓樓梯。

但因為幼時,父親不在,母親非常忙碌,幼稚園的時候,我就必須牽著弟弟,自己走路回家,我到現在還有印象,好幾次在路上或過馬路時,差點被車撞,有一次,有一台車緊急剎車,發出了巨響,就停在我們距離不到5公分的距離,車主當然抓狂臭罵了我們一頓。

我與弟弟,因為都沒人管,爸爸媽媽也常吵架,其實,挺寂寞的,我到現在還會記得那種寂寞的感覺,有時,我會自己躲在床下(那時,我們全家睡一張床),媽媽會一直找我叫我,但我就故意不發出聲音,連弟弟都不知道我在那裏,彷彿那裏是我的旋轉木馬。

上小學的那一年,有一天,下著大雨,但不知為何,我一直從門口聽到有伊伊嗚嗚的聲音,伴隨著大雨聲,本也不以為意,後來因為那個聲音都沒有停止,所以只好打開大門看看,然後,就發現了她,一隻被淋濕的小狗。

其實我不知道她是怎麼上來的,因為我們家樓梯很陡很長,她那麼小,到底是用了甚麼方式爬到四樓,她這麼小,其實應該爬到二樓就不行了才對,到底她怎麼爬到四樓,又為何要找到我們家,我想,我應該就是那時,開始了解有一些事情和連結,是有一條隱形的線在牽引著我們的。

我們很怕爸爸知道門口有一隻小狗,小狗非常可愛,又淋濕了,我們很想把她抱進來擦乾,餵她吃東西,但很怕爸爸不準又罵人,因為父親不太喜歡小動物,更不可能讓我們養。

不過,所幸後來媽媽看到我們發現了小狗,就說她這樣會生病,叫我們把她抱進來擦乾,她是土黃色的小母狗,有點像是混種的狐狸狗,模樣惹人疼愛,當你幫她擦身體時,她水汪汪的眼睛會盯著你看,好像在謝謝你一樣。

就這樣,我們沒有經過甚麼抗爭或是反對,我們養了一隻小狗,當時家裡有頂樓加蓋,樓上住的是從彰化來北部念書的表哥和表姊,本來以為一定會反對到底罵人的父親,出乎意料的沒有說甚麼,甚至還幫小狗蓋了一間簡單的木屋,讓我和弟弟大為驚喜。

從此以後,這隻叫做吉利的小狗,就走進了我們家的生活重心,我和弟弟每天都迫不急待的放學想趕快回家,跟她玩,在學校的時候,也會想著,不知她在家裡做甚麼呢?

她一個人在頂樓加蓋的空間,一開始,都會亂咬東西,會把母親種的東西或植物弄得亂七八糟,我還記得她會被母親罵,就像罵我們一樣,她被罵的樣子,也和我們一樣,頭低低的,很像在懺悔,有時,覺得她就是我們的兄弟姊妹。

升上中年級時,母親看我很頑皮,鬼點子很多,問我要不要去學演戲,我當然不要,但我還是被帶去參加了一個兒童的短劇班,是母親友人介紹的。一開始我是百般不願意,但還是被硬逼去了,雖然很不願意,但是開始也覺得有趣,回家後,我會找吉利練習,雖然她沒辦法跟我對話,但是她每次聽我講台詞的時候,都很專注地看著我,彷彿我就是她最愛的家人。

後來,我開始自己無聊寫一點小劇本,當然也搬不上檯面,但我會把這些小劇本,拿來找吉利練習,自己編演一邊哈哈大笑,後來,我其實沒有繼續參加那個短劇班,不過倒是當了幾次臨時演員。

然後,我竟有了以後我想當一位搞笑編劇的願望,我記得,那或許是我人生的第一個志願。

疫情爆發的這一年,距離遇見我們養的第一隻狗,已經39年,距離我想當一位搞笑編劇的願望,已經36年,距離我遇見第一個喜歡的女孩,已經37年。

看著編劇金子茂樹的日劇-短劇開始了,非常非常喜歡,不知為何?想起了許多事情,甚至想起了我養的第一隻狗,想起了自己曾經許下卻從未完成的志願,還有未竟的夢想、夥伴,以及沒有吃完的肉醬義大利麵。

Ps:吉利後來養了十多年,跟我們搬了三次家,她的故事未完待續。

圖為在京都遇見的男人和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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