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城市裡的第三千五百二十四秒像空氣一樣蒸發了,路燈下的那隻貓悄悄的離開了那我們
曾經賴以為生的洞穴,城市裡的黑洞將我所寄予的感情全都吸吮而盡,當我在黑夜裡孤獨的
飛行時,雙眼已開始模糊,在抵達那座城市前,我已失去了那雙翅膀。

寂靜的手風琴聲從夢裡將我喚醒,在三萬英呎的飛行空間裡,我裝載上了上輩子一直遺留至
今的八分音符,尋找可以容納我腦中旋律的樂譜。我四處的流浪著,每當在天亮前,總會習
慣的素描上一幅腦中最後的畫面,我才敢安心的睡去,這種慰藉自己的癮頭似乎早已深植在
血液中,奇怪的是在每個城市游離的轉換點中,飛行器上的空服員總會在黑暗和白晝的那層
薄霜間,發現到我描繪她們的舉動,她們總會問起我的行為,而我總是回答著,也許是因為
貓的關係吧。

抵達天空之城時,我的心已難以回復到倒轉七個小時的現實裡,混沌的漫長飛行讓我陷入了
癱瘓狀態,而有股聲音卻在輕輕的呼喚著,那是種前所未有的熟悉感覺。

城市的古老建築載浮著無名的傳說,斑駁的痕跡灑在最深處的臉龐,我跟蹤了一位天空女子
,匆匆的在地平面上消失,離開了那原本讓我無法自拔的迷人空間,進入地底下那座奇幻的
迷宮中,神秘列車從遠處把許多個我誤以為是那位女孩的人帶走,那班與我約定好的4:05分
的列車竟從牆壁裡的塗鴉中飛駛而來,九號地鐵車箱裡的吉普賽人,吹奏著哀傷的音樂,好
像就要搖擺起整個世界的轉動,故鄉那座冷漠的地下鐵,使我故做沉默了起來,那條埋葬著
人性的拉鍊,不知何時才能開始脫序?

我看見精靈河畔的舊書攤在販賣著我所遺失的愛情,這份悲劇不知又有誰能發現,延著信箋
裡的地址,在魔法美術館三樓的第二間畫室裡,我見到了一位駝背的老人正舞弄著手中的戲
偶,上演著梁祝,所有的人全忘了來這的目的,眼睛盯著老人手中那舞動的身軀不肯離去,
耳裡則被那一句句神秘的福佬話所誘惑著,我心中暗自竊笑著,感到有股暖流正冉冉的升起


行經神之牧場時,僧侶堂前出現的賣香腸小販,一度讓我誤以為回到了故鄉,當我登上G鐵塔
時,卻在天空下聽見了陣陣燒肉粽的叫賣聲,男男女女的向前膜拜了起來,那是神蹟嗎?是神
的語言在召喚著嗎?身旁的外國孩子問著大人這個令人無法理解的問題,我則向香榭大道前的
蚵仔麵線攤走去,在天之門前啃了起來,那個曾消失在地平面上的女孩,突然又從地底竄了出
來,手裡拿著一隻被剝光羽毛的雞。

在那個黑白的交會處,我又沉睡了過去,漂浮在半空中,順轉了七個鐘頭,聞著異鄉那尚未天
亮的氣味,卻再也食之無味,迴盪在氣箱的,又恢復了家鄉那樸實又吵鬧的味道,回想我過去
飄泊的原因,好像也只不過是種梏桎的證明罷了,當心中的舞者拖著犁畫起了無數個生命的圓
圈,彷彿只要能回到母體中再次重生,那種一次又一次在故鄉與異鄉間的孤獨游離,對我來說
,似乎已不是那麼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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